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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十一出手一次,  让村子暂时安稳了几天,那几个匪徒的下场给其他人起了警告震慑的作用,暂时无人再来骚扰。

但是人在面对生死时,是很难维持住理智、道德甚至人性的,  尤其这大批量挣扎在生死存亡线的人群里本就混杂着非良善之辈。

几日后,  冲进汴州地界的流民越来越多,  而且这帮人从起初的散乱到渐渐形成一股规模势力。

村子里,天未黑,  村民们就紧闭窗户,  并且给大门层层加固,  防止匪徒突然冲进家里杀烧抢掠;村中最德高望重的叔带着几个少年清理出一条上山的路,如果真的有匪徒进村抢劫,  到时候,大家从这条路撤退上山。

村民们坐在一起止不住念叨:“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被抢的?”

有。

女人。

但在此之前,钱财、田地更让这些造反的匪寇动心。

朱家的良善并没有感动这些被拦在汴州城外数月、一次次眼睁睁看着亲人孩子活生生饿死的流民,他们形成了造反的队伍,  势要占领整个汴州,  分粮食、占田地、重建自己的家园。

他们之间有个领头的老大,  名字叫陆长生,  据说曾经上过几年私塾,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

九月中,  陆长生在占领周边多个小镇后,盯上了更为富裕的云湖镇。

这些日子,  任十一的行踪神出鬼没,  周父周母知道他是去打探消息了,若是得到什么危险信息,便传达给叔知晓,  通知全村防范。

周逸芳拿到的信息更多。

这天,任十一带来陆长生夜里要抢劫云湖镇的消息,周父立刻去通知叔,组织全村上山躲避。

周逸芳和任十一相对而坐,看着桌上的手画地图。

“汴州主城外的村镇,东边几乎已经被他们占领,云湖镇一沦陷,整个云湖东边都是他们的了。”

任十一指了指西山:“和西边对峙而立,陆长生性格偏执,仇恨北方所有安逸生活的人,大概率不会联手西山。”

不知道被拦在汴州地界外的流民遭遇了什么,陆长生的队伍一起来后,不仅仇恨官府,也对汴州的百姓没有任何同理心,很多一贫如洗的村子,被他们占领后,分土地抢女人,什么都做。

他们号称要翻身做王侯,但是做的却是当今这些骄奢淫逸的王侯。

这样的队伍仿佛恶狼,不怕死地向前冲、永不停歇地厮杀,短时间内没有与人合作的可能。

周逸芳看着地图点头:“陆长生现在只想往前冲,不会与人合作,西山恐怕还不在他眼里。”

一群从东营叛逃的逃兵,官府如果不是为了颜面泄愤,也不会放在心上。

任十一说:“大郎在西山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果两边对峙……我们先回城里?”

不然,万一被人知道他们和大郎的关系,大郎必然受制于人。

周逸芳盯着地图:“我们回城也没用,他生父一家都在这,依旧会被挟制。”

任十一惊讶地抬头盯着周逸芳:“生父?!”

周逸芳嗯了一声:“大郎以前姓朱,我和朱其成和离后,他才成了周家的子孙。”

任十一久久不能回神。

“朱?那个朱家?”

周逸芳点头。

任十一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能说说你和朱家的事吗?为何会和离?”

周逸芳轻松一笑:“有何不能说。”

她从嫁入朱家开始讲到和离离开,没有太多详实细节,但也将重要的事情一一叙述,语气平静无波。

任十一听完,手捏着桌子一角,“咔嚓”一声,桌角断裂。

“这样的生父,管他作甚!”

周逸芳叹息:“朱其成对大郎有生恩,有养育年之恩,若是有一天,大郎和陆长生敌对,陆长生得知朱家与大郎的关系拿朱家要挟,大郎就被动了。”

她是大郎的母亲,自然要为儿子考虑到方方面面。朱家是对大郎不慈,可是世人只看到朱家仁善,只看到父子关系,焉知大郎遭遇了什么?

到时候,大郎明明没有错,却要被人或者被敌对方攻击不孝,大郎也许不在乎,她这个娘亲却不容许。

她指尖落在西山的方位:“天黑之前,可以把消息通知给大郎吗?陆长生带主力抢劫云湖镇,后方空虚,让大郎趁虚而入打了他的老家。西山的人都是兵营出来的,陆长生那帮人最近才吃饱饭,应该不难。”

任十一皱眉:“那云湖镇还是会被占。”

周逸芳:“我们在这,大郎不会等到陆长生发现我们的关系。”

她相信大郎会立刻前来救家中长辈,但是担忧大郎在西山到底什么地位:“现在的问题是,大郎能不能在西山做主。照你所说,所有陷阱都是他设下的,至少他能在那里说得上话。”

任十一起身:“我现在就去,不管如何传了消息再说。如果大郎没来也没事,我先把你们带出去。”

周逸芳目送他远去,周父正好进门来。

“十一去哪儿?村里人都收拾东西准备上山了,我们也赶紧收拾吧。”

“紧急避难的包裹一早就收拾好了,爹,你照顾娘出门,我去拿包裹。”

这两年周母身子骨一直不好,这样慌里慌张的避难最折腾的是她。

周父这两年也沧桑了很多,没说话,点点头去照顾老妻。

一家口走出门,回头锁门时都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个很可能会不复存在的家园,再回头,发现周围邻居个个如此,背着份量不重的补丁包裹,一步回头地看着这个家。

发现彼此情状的邻居们苦笑着对视,纷纷哀叹:“以前嫌弃这破茅屋,雨天漏水,冬天冻人,以后却连破茅屋都不一定住得了了……”

人人悲怆凄惶。

周母抓着周父的手,走一段路就要歇一歇,看着逃难般的村民,情绪低落:“要是真的打进来了,你们父女能逃就逃吧……我这破身子,该埋土里啦,不要连累了你们……”

周父难得黑了脸训斥老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若是我走不动道,你也这么把我扔下了?”

周母:“我……你……唉……你明知道我说什么,何必气我呢?”

周父却更气了:“是你气我,你做不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我就做得出吗?大郎都这么大了,你我夫妻几十载,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芳娘!”

旁观不插嘴的周逸芳连忙应声:“爹。”

“我现在同你说了,若是真要到逃命的时候,你自己逃,我来照顾你娘,我们一把老骨头,死了同埋地下,活得也不亏。你还年轻,努力逃命,找到大郎,母子俩个好好过日子去。”

周母低头抹眼泪:“你爹说得对,芳娘,你别管我们。”

周逸芳好气又好笑:“爹,娘身子不好悲观了一点,你怎么也跟娘一起了?事情没到那一步呢,我们一家人谁都要好好的。”

周父摇头:“我不是被你娘影响,我是跟你说正经的。我们生养了你这个女儿,有大郎承欢膝下多年,这辈子早就活够啦。你以后独自一人,不用管世俗教条,别在乎旁人眼光,怎么活快活就怎么活!”

周逸芳对上周父无比郑重的目光,听着这仿佛死别的交代,心口震动又酸涩,眼眶不禁发热,强行忍下了种种情绪笑道:“爹,我不答应你这件事,你们可不能对我放心,你们要好好活着看顾我和大郎。”

周父先是皱眉继而又无奈摇头,扶起老妻:“放心吧,能活着,谁不想活呢?我们还想看大郎娶妻生子呢。”

周逸芳扶着周母另一边,跟着笑:“就是啊,大郎的孩子说不定还要你们一起养呢。”

周母笑骂:“养了你又养大郎,现在还想让我们养大郎孩子,你可真孝顺。”

周逸芳:“爹娘疼我嘛。”

一路上,这样仿佛交代遗言的人家并不少,村里老人很多,青年大多是妇女,有不少老人都和周父周母一样的心情。

年轻人还有希望,好好活着,老人又老又病,自愿牺牲。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对后山并不陌生,任十一来了以后,频繁进入深山,又为村民开拓了深山的地图,这次避难,地址便是任十一带着叔选的,在深山里的一个大型自然山洞,为了保障安全,他们提前清理了周边,撒了药粉。

上山的路不好走,走到半路,就有老人起不来身,孩子啼哭,那种绝望的心情,弥漫在蜿蜒的人群之中。

周逸芳扶着周母,一家口走走停停,默默无声到了山洞,洞里早有人占了好位置,周逸芳选了一个吹不着风的地方,让周母歇下。

洞口的天光一点一点暗下去,任十一一直没回来,山洞里除了不五时的叹息,便是一片沉默。

周逸芳按时照顾父母吃饭喝水,偶尔洞里有村民身体不适,过去搭一把手。

夜色彻底降临,山上的鸟叫、野兽声不五时响起,洞口被铺上了稻草遮掩,大家互相安慰着躺下,却没有几人睡得着。

山外。

陆长生带领主力冲击云湖镇,只小队夜袭边上的山村。

山村在小镇外,很快火光冲天,喧闹不已,陆长生大笑着冲进了小镇。

像这样的小镇,哪怕如今加强了守卫也不过几十人队伍,面对上百的流民劫匪,这群守卫很快被陆长生的人解决。

前世,朱家在半夜被亲生儿子带人闯入家中抢掠,这一世,大郎一样年幼离家,一样和朱家断了关系,他没做那个贼寇,但朱家一样被人破开了大门。

一样的喧闹,一样的惶惶,夫妻二人护着长子抱着幼子,面对匪寇的大刀毫无抵抗之力。

“我们朱家倾尽家财救济流民,从来没做过欺压乡邻之事,你们怎能如此恩将仇报啊!”朱老爷歪倒在地上,情状狼狈,又悲又愤,指责为首的陆长生。

陆长生面黄肌瘦,目露凶光,根本不理会这一家曾给过他们稀粥的富绅:“你们坐拥万贯家财,却只给我们稀粥喝,你们掌握那么多土地,收这么多租子,拿了民脂民膏再来给点小恩小惠,就想让我们感恩戴德?”

另一人笑道:“既然朱老爷这么善心,兄弟们都饿坏了,你们就把家财舍了给我们这些饥寒交迫的穷苦人吧。”

朱家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对面这些人简直是中山狼。

陆长生俯视着他们,嗤笑一声,挥手让人将朱家人围起来看住:“全都搜刮干净了!这些有钱人心眼子最多,都给我挖地尺,不许错过一块金子!”

朱家长孙年轻气盛,不忿自家善心待人却被人恩将仇报,他手里握着剑,挣开父亲的手臂冲向陆长生,陆长生眼也不眨,一刀向着他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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