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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们学校的对面是一条美食街,到了黄昏时分,各个门店就开始热闹了,还有推着小车的各种小吃也接二连三的凑过来沿街排开,渐渐的人也多了起来,同学们三五成群,一眼望去人头涌动。过不了多久拥挤的小巷子里有些地方冒出热气腾腾的烟气,有些地方翻滚的油锅窜动着火光,还有些地方正叫卖着“臭豆腐儿,五元一份喽”,相比白日里平静的小巷子,一到晚上可就人气十足了。

何理最喜欢巷尾的一家面馆,也不需要什么口味儿,她偏爱一碗清水面。刚上大学时何理就找到了这家面馆儿,往后我们经常来这里吃上一碗。这家面馆也没有名字,摊位摆在美食街的最末端,每次来这里都要穿过整条美食街,何理通常都是一路吃过来,要么拿上一把串串,要么裹上一小包薯条,总之嘴里不能停,等到了面馆时就不觉得馋了,所以一碗清水面也就够了。

面馆儿的老板我和何理都相熟了,他四十来岁,操着一口淮南口音,时常一副和善的笑容,他腰有些弯,不知道是面馆生意太好需要他时刻保持下面的姿势,还是他真的弯了腰。

何理走后,我很少来美食街,即使来了也随便对付上几口算了事,几乎不会走到巷尾的小面馆。

我再去面馆儿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午后,身边没了何理我自是有些孤单,我很木然的走在小吃街,在多多少少的人群里挪动,也没什么胃口,晚饭和我好像都没有着落。

我不知不觉就走近了面馆儿,老板见着我跟我打招呼:“来啦!”

我点点头说:“嗯。”好像也没别处可去,就自然而然进了面馆里落座。

我没有点单,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和何理都是一碗清水面,我加香菜,何理不要,老板早就明了了。彼时的面馆里还没什么人,我胡乱的摆弄着手机,干巴巴的等一碗面,也像是在等一个人。

我看着面馆儿外面的行人,一个人的时侯我喜欢看来来往往的女同学,尤其是好看的女同学,她们很美好,却一转眼就在狭小的巷子里的人群里不见了。

看那些漂亮的女同学心情总是不错的,她们青春,她们可爱,她们露着大白腿,就和何理一样。不同的是何理的鬓角隐约间能在发丝里看到一道疤,漂亮的女同学都没有,我仔细的看过,不过也许她们也有疤痕,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可能在心里。

我想我是有些想念何理了,不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思恋,是平静的、温和的,像一碗清水面。

“怎么就你一个人,何理呢?”不一会儿功夫老板端上我的清水面,他坐在我对面这么问我。

我:“她走了。”

老板:“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呢!离开一段时间吧。”

老板:“她会回来的。”

我:“这么确定?”

老板:“放心我看人很准的,每次不管前面有多少酸甜苦辣咸,最后她都会到这里来上一碗清水面。”老板说着望着外面的看不到头的美食街,各种花里胡哨的招牌一路排过去,各种口味的小吃应有尽有,他偏偏在这巷子尾开了一家没有广告的小面馆,煮一碗清水面。

顿了一下,老板回过头看着我说:“你喽,就是她的那碗清水面。”说完,他拍拍我肩膀又回去招呼客人。

我在心里嘀咕:“我也相信何理会回来的。”

2

没有何理的日子挺清淡的,她走之后很多朋友也都离校,因为逢着实习,大家伙都忙着出去找工作了。我几个舍友也纷纷去实习,满意则带着芳芳四处旅行,就剩下了李想和我。

李想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写字楼里工作,为了省下房租钱,就近住在宿舍,却也早出晚归,很少碰到他。

我在成哥那里做兼职,晚上依然回到熟悉的校园,学校还是那样的学校,路还是那条路,只是就剩我一个人走了。我一直不舍得离开这个生活圈,老实说我希望有一天在校园里走着走着能碰到那些老朋友,碰到吴成和陈洁牵着手秀恩爱,碰到张伟华在球场大汗淋漓,碰到满意给我一个熊抱,碰到何理蹦蹦跳跳的洒着一张笑脸向我跑来。

我当然等不来何理,但是像她一样活泼可爱的学妹倒是不少。等待,不是我看学妹的理由,只是当我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青春姑娘时,总会想起一个人,想念让那一刻坐在路边石头凳子上的我,就像是在等待着她。

我和何理没有关于等待的约定,我只是觉得她会回来的。

李想恋爱了,他在每个学弟们嗨完了翻墙头才能回寝室的深夜,对着电话另一头用一口我听了能在被窝里犯尴尬症的想爷版淮南普通话说:“亲爱的”,说:“老婆,我想你”,说:“么么哒”。

很难想象李想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大老几,说这么腻歪的情话,一边说还一边用破了音的嗓门甜蜜蜜的乐呵。我最不能接受的还是李想和他亲爱的明明是老乡,他偏要说那么奇怪而生硬的普通话。

也许这就是李想的爱情吧,他那么粗犷的汉子,在每个亢奋到难以入睡的夜晚,把他的爱情描绘的那么精致。不违和也好,诙谐也罢,李想都是幸福的。

我说:“想哥,可能别这么娘?”

“我想!”李想的回答简单粗暴,说完回过头继续在电话里轻声细语么么哒。

我觉得李想最起码给我句“亲爱的”来安抚一下寂寞空虚冷的我吧,简直了,角色切换的比电视机换台换的还利索。

我没和李想吵闹,只是在那一刻我感到深深的孤独。

孤独这件事,都是一边孤独,一边适应孤独的,没办法逃脱。

如果让我形容一下孤独,我觉得就是不自由,这种不自由不是被束缚,而是没有一个着落点。当你感到自由,就一定不孤独,即便孤身一人,偏安一隅。

万物皆知天空之广阔,但归属于天空的也不过日月星云。

我走到阳台上,月朗星稀,暗淡的天空里能看到月亮的光束,像一面薄薄的玻璃,我真怕风一吹,碎了一地。三两颗星星丢落在夜空里,哦不!是五六颗,星星么,只要你抬头找总是会有的。

我没有找星星,我只是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抠鼻屎。

几个翻墙头回来的学弟跳下围墙,“扑通!”,“扑通!”几声,是运动鞋落在在水泥地平上的声音,还有一声惨叫,貌似是崴了脚。

呵呵!单身狗!翻墙头回来的肯定是泡不到妹子的单身狗,不然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嘲笑别人的孤独,好像可以缓解孤独,幸灾乐祸至少还有乐子么。

那一夜,翻墙头回来的单身狗足足有二十余只,两只崴了脚,三只在墙头上抽了四根烟,还有一个竟然是女生。

3

我渐渐的开始喜欢浏览新闻,在平淡的日子里或大或小的新闻让我感到片刻的欣喜、感慨、同情或是悲愤,这已是我一天中最大的情绪波动了,但在关掉手机的一瞬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我还是喜欢看美女,每天在成哥的理发店都有些清奇美貌的女子,熟识的我会聊上几句,陌生的我也会很礼貌的攀谈,然后等她们做好头发微笑着说再见,大饱眼福后心里依然是空落落的。

有一天晚上,我打扫并整理好店铺,坐在镜子前的转椅上等待着下班,我转着椅子,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发呆,他也发呆。兰姐在前台的电脑前玩着连连看,外面有稀疏的行人,灯火很遥远。

我突然一使劲儿转向兰姐,我说:“兰姐,跟我说说你和成哥的故事呗。”

“啊?”兰姐被我突然的话题说的有些懵,电脑里的连连看刚好时间不够gaover。

兰姐缓了一下说:“我跟你成哥呀,那都是好久以前了,还是在老家的时候。”

我起身给兰姐杯子里的水满上,又坐在兰姐旁边的沙发上,想来兰姐是要说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兰姐说:“我高中毕业就在你成哥理发店工作了,很多时候店里就我和他两人,来客人了他就干活我帮忙,闲的时候我们也很少交流,总是他玩他的,我玩我的,我们很少说话,沉默也许是一种默契吧,时间久了我们还是了解了彼此。”

我:“不说话的么?”

兰姐笑笑说:“对呀,一天下来他跟客人说的话都比跟我说的多。”

我好奇:“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兰姐说:“有一天也像这个时候吧,天黑了,也没客人,我和他就等着下班了,成哥当时在玩游戏,我在看手机呢,他一局游戏打完,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盒子来。”

兰姐:“‘喂!’他就这么冷冰冰的喊我,我头一抬他把盒子扔了给我,害得我差点没接住,”

我:“不会是戒指吧?”

兰姐:“就是戒指呀,我打开盒子,你成哥转过头咧开嘴笑着说‘嫁给我呗’。”

我:“然后你就答应了?”

兰姐:“对呀,当时我也就两个字‘好呀’”。我:“就这样?”

兰姐:“就这样呀。”

见我疑惑,兰姐又说:“每个人相处的方式不同,有些爱人吵着闹着走过了一生,有一些则沉默着欢喜,我和你成哥每天忙于客户,当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简单和安静就成了陪伴和消遣,这是我们很久以来的默契和习惯。可能你成哥不是个浪漫的人,他向我求婚的那天也是无数个平淡日子里的一个,但平淡却不平常。”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

“其实我和你成哥挺像你和何理的。”兰姐从往日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说。

我:“哪里像了?何理她都跑了。”

“哈哈。”兰姐笑话我像个跑了媳妇的小男人,她笑着说:“来,姐给你解解惑。”

我:“你快说。”

兰姐:“你看我跟你成哥不挺好的么,你俩呀就是矫情非要去找什么爱情,我要是你俩才不会去寻找爱情,只要在一起开心管他爱不爱呢。”

我:“爱情不重要么?”

兰姐:“重要,当然重要,只是爱情一直都在,在你们相处的习惯与默契里,在你们生活的点点滴滴里,要知道你们可是一起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太熟悉了而已。”

我:“我和她难道不是朋友么?”

兰姐起身给我我一个爆栗说:“朋友可不会不找对象却和你天天腻歪在一起,更不会和你滚床单。”

“嘿嘿。”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这你也知道呀。”

兰姐:“小屁孩儿!”兰姐说着又要给我个爆栗子,却被我躲开,她打不上我也懒得跟我闹,兰姐说:“好了,不跟你说了,下班吧,你成哥今天好不容易休息可不能饿着,我去买份儿宵夜回家了。”

我:“嗯!好,你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

说着兰姐已走到门口,想想她又回头盯著我说:“你可别吊儿郎当的,能在一起二十年不容易,把何理弄丢了有你后悔的。”

我:“知道喽!”

兰姐唠叨我的语气像极了何情姐。

我忽然觉得有两个这样的姐姐,是我的幸运。我和她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还是叫他们一声姐,她们也待我如亲弟弟,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奇妙的感情吧。

兰姐说的道理我都听懂了,但我却没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觉醒,可能这也是感情的奇妙之处吧。

关于何理,我仍然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直到有一天,周洋出现在我平淡的日子里。

4

关于周洋的故事,从何说起我都觉得太晚,以何时结尾都觉得太早。

我和周洋在那个夏日午后的暴雨中相遇,那场雨也就下了大概十来分钟吧,却偏偏被周洋给淋上了。

那天天气很闷热,又逢着午后,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眼望着就要下大雨了。店里没什么人,就我和成哥两个,成哥玩着手机,我就在门口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很快,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一丝丝凉意从门口冲进来,顿感凉爽,把我的瞌睡也冲没了。

然后,我就遇见了周洋。她一身雨水钻进了店里,头发稍还滴着水,一件白T恤也湿透了。

是的,周洋她一件白T恤都湿透了,所以我多看了两眼。她颜值在线,是个清瘦的女生,湿透的白T恤里印着的花纹若隐若现,该有肉的地方一点儿也不缺斤少两。她此时此刻湿漉漉的样子些狼狈,挺让人心疼的感觉。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招人待见,如果是个丑人,我只会默默的给她倒杯水让她躲会儿雨,才不会屁颠屁颠地接过她行李箱,递上一杯水,再送条毛巾擦干头发。我得承认,见着美女我是有些来劲儿的。

“谢谢!”周洋不好意思地笑着。

“不客气!”我说。

“你们这还招人么?”周洋一转眼,看到门口招聘的牌子。

“招呀。”我说。

周洋:“你看我行么?管个吃住就可以了。”

我:“我是觉得可以的!但那是老板,你跟他说,嘿嘿!”说着我指向收银台的成哥。

成哥最后留下了周洋。

理发店二楼有个小仓库,之前我和成哥就把它收拾出来做了宿舍,有时候下班太晚我懒得回学校就在店里过夜,现在刚好可以给周洋住宿。我帮着周洋把小房间打扫了一遍,她又精心装饰了一番,房间虽小,却也温馨。

周洋的老家远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她学生时代成绩不好,高中毕业后跟一个老师傅学理发后来就在小镇开了一家理发店,几年一过,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家里都催婚,天天忙着给她介绍对象,她一烦就跑出来满世界漂泊了。

周洋说她还没有准备好在那个偏远的小镇里过完余生,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好能择一城终老。

周洋这么说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了何理。她的确很像何理,尤其是那种透露着自由的眼神,你可以透过那双眼睛看到她的世界有多么的广阔。

在很多个城市周洋都留下过足迹,她换过很多工作,走过很多不同的街道,看过很多风景。周洋说她在不同的城市她会思量和幻想不同选择的人生,开一家理发店,或者成为一个写字楼里的普通职员,再或者是大房子里相夫教子的女主人。即便大概率是周洋仍然会选择在那个偏远的小镇里度过余生,陪伴年迈的父母,走三两步就走完的街,过一眼就望到头的日子。

心归处,才自由。

5

理发店里不忙的时候,我会带何理去看看我的学校,去周边的景区走走,或者看一场电影,渐渐消磨周洋对这个城市的陌生和好奇。

好多次我和周洋来到学校对面的美食街,看到好吃的她总是乐不可支。但我从来不会带周洋去吃那家清水面。周洋跟我提到过几次:“那家面馆不错呢!”

我总是拒绝他:“我吃过,不怎么样。”

周洋:“哦,但是人好像蛮多呢。”

我:“反正我不喜欢吃。”

或者美食街走到大半,我就把周洋给喂饱,她会喃喃的说:“吃的有点多,不能再往下走了。”于是我们就根本不会走到街尾的面馆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生怕面馆的老板看到我时,我身边的人不是何理。后来,我索性不和周洋去那条街。

周洋会跟我讲她这一路走来的故事,她不会一股脑的把所有故事都讲完,总是在我和她没得聊时冷不丁的讲一段,或者我和她恰逢一个很适合讲故事的地方,湖畔、书店、小楼,有时只是因为那天的日落很好看。

周洋觉得如果她一口气跟我说完了所有,会没有重点,记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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